农村中小银行合纵连横防风险 解散吸收合并案例频现
【农村中小银行合纵连横防风险】6月以来,已有40余家农村中小银行被吸收合并或解散,除被辽宁农商银行吸收合并的36家机构外,浙江舟山两家村镇银行因被稠州银行吸收合并而被解散、梅河口民生村镇银行被民生银行收购并将其改设为支行……与此同时,农信社改革加速推进,新万亿银行接连出现,四川农商联合银行、辽宁农商银行等多家省级农商银行揭牌开业。
农村中小银行间吸收合并缘何频现?地方银行发展过程中面临哪些掣肘?受访人士普遍表示,当前,部分问题农村中小银行正加速退场,兼并重组升温,一定程度上源于其严峻的经营状况和风险化解难题,未来农村中小银行的合纵连横有望持续。
解散吸收合并案例频现
农村中小银行获批解散或吸收合并频现。中国证券报记者梳理发现,今年6月以来,金融监管总局公布了4家农村中小银行解散的批复;另外,40家农村中小银行被吸收合并或收购,资产、负债等被收购银行承接。
其中,部分农村中小银行收购后被改建为支行,即业内常称的“村改支”。6月28日,浙江舟山普陀稠州村镇银行、浙江岱山稠州村镇银行获批解散。其中,浙江岱山稠州村镇银行被改建为稠州银行舟山岱山支行、舟山衢山小微综合支行。此外,6月,平山西柏坡冀银村镇银行被河北银行收购后改为支行、梅河口民生村镇银行被民生银行收购后改为支行。
专家表示,“村改支”能将村镇银行业务直接纳入主发起行管理,有助于增强服务能力,更有效率地推进改革化险,对规模较小、经营困难的城商行、农信机构和村镇银行等,通过重组合并、新设合并等方式来组建省级城商行和市级农商银行,推进体制机制改革,增强风险抵御能力,是现实选择。被吸收合并、改建为分行是常见方式,未来可能相当一部分村镇银行会变为主发起行的分支机构。
其实,“村改支”本就是主发起行落实风险处置牵头责任,推动村镇银行改革重组的一种方式。2021年1月,原银保监会发布《关于进一步推动村镇银行化解风险改革重组有关事项的通知》明确,对于部分风险程度高、处置难度较大的村镇银行,在不影响当地金融服务的前提下,如主发起行在当地设有分支机构,属地监管部门可探索允许其将所发起的高风险村镇银行改建为分支机构。
除了“村改支”,全国罕见获批的农商银行吸收合并村镇银行并改建为分行,即“村改分”的案例也在今年6月出现。6月20日,金融监管总局广东监管局批复显示,同意东莞农商银行吸收合并惠州仲恺东盈村镇银行,承接其清产核资后的债权、债务,并设立东莞农商银行惠州分行。
据惠州仲恺东盈村镇银行披露的最新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末,该行次级、可疑类贷款规模分别为290万元、1080.15万元,同比增加近100万元、536.73万元。
诸多新万亿银行问世
“在行业整体经营承压背景下,农村中小银行亦不可避免,再加上区域经营限制等诸多掣肘,可能会在某种程度上积累风险,而‘抱团取暖’是一个行之有效的策略。”产业政策资深人士王剑辉表示,兼并重组能增强上述银行的可持续发展能力,未来也能通过拓宽资本补充渠道等,进一步提升金融服务能力。
2023年以来,在“一省一策”原则推动下,多地农信社改革按下快进键。河南农商联合银行、山西农商联合银行、辽宁农商银行2023年陆续开业。四川农商联合银行、广西农商联合银行今年初完成挂牌,海南农商银行今年5月揭牌开业。同时,贵州、甘肃等地农信社改革也展现新动向。
此外,诸多新万亿银行涌现。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12月末,广西农信社资产总额1.29万亿元,各项存款余额1.07万亿元;四川农商联合银行系统资产规模2.2万亿元。截至2024年3月末,山西农商联合银行资产总额1.88万亿元,各项存款余额1.38万亿元;河南农商银行系统资产总额2.6万亿元,存款余额2.2万亿元。
当前,农信社改革正按照因地制宜、“一省一策”原则稳步开展,但在实践中各地改革具体路径有所不同。上海金融与发展实验室主任曾刚表示,选择一种改革模式,或农商联合银行模式,或省级农商银行模式,并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分阶段、逐步推进改革化险。“具体选择哪种模式应根据实际情况、地方财力。”他说。
多位受访人士表示,在理顺股权关系、加强公司治理的同时,作为农村金融主力军,农村中小银行应不断修炼内功,在支持本地经济发展中发挥更大作用。“之前关系没有理顺,发展受限。现在关系理顺了,农商银行就需要大力提升经营能力,或寻求同业合作。”某农商银行相关人员说。
经营承压展业受限
“监管部门起初是希望主发起行能够更多承担起旗下银行安全运营、健康发展的责任,但在实操中存在一些阻碍。主发起行多为城农商行,自身能力欠佳,很难大力度支持村镇银行发展。当然,部分依托良好区域经济而得到可持续发展、表现较好的地方银行除外。”江苏某农商银行相关人士说。
在多位受访人士眼里,严峻的经营状况和风险挑战,倒逼农村中小银行改革加速。
一方面,资本补充受限。浙江某农商银行金融市场部总经理表示,农村中小银行普遍存在实收资本与资产规模不匹配问题,资本不足以支撑业务发展,监管要求资产业务风险暴露较少,一旦形成风险,对资本的消耗会进一步加快,股东增资概率较小,基本上只能依靠自身盈利补充资本。
“在激烈的行业竞争氛围里,因业务资质受限,资产规模较小,加上风控手段欠缺,我们处于相对劣势地位,很难获得优质贷款客户。”江苏某农商行相关负责人说。
以A股上市银行为例,与2023年末相比,超四成银行2024年一季度末资本充足率有所下降。同时,部分银行的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距离监管要求空间较小,7家银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在9%以下。
另一方面,地方银行经营情况多与本地经济发展形势密切挂钩,区域“鲶鱼效应”显著。某大学金融研究院教授告诉记者:“地方银行与国有大行的区别在于区域性较强。以部分问题村镇银行为例,关键问题不在于公司治理,而在于这些村镇银行所在地的经济有待激活。大多数问题村镇银行位于发展较为落后的地区,要是‘土质’不佳,依靠其生长的树木也不能获得良好生存环境。”
某金融研究所所长建议,“应适度整合问题农村中小银行,或用某种联盟的形式统一管理,提升风险管控能力;或用资产重组的方式增强资本实力,实现系统化、集团化。”
抓早抓小治未病
今年1月底,金融监管总局2024年工作会议在部署今年重点任务时,将“全力推进中小金融机构改革化险”放在首位。其中,农村金融市场又是推进中小金融机构改革化险的主阵地。
金融监管总局政研司在今年1月明确表示,要“猛药去疴治已病,抓早抓小治未病,对风险早识别、早预警、早暴露、早处置,牢牢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底线。”同月,金融监管总局农村中小银行监管司也表示,“坚决打早打小。坚持治已病和治未病相结合,健全风险预警指标体系和响应机制,及早捕捉苗头性、倾向性问题,第一时间进行通报提示。”
“对于风险较高的中小银行,我们一方面实施高强度监管,逐步使其风险收敛,同时与地方党委政府和相关部门一起‘一行一策’,谋划实施改革化险的路径以及相应的举措。”金融监管总局副局长肖远企说,整体上是多措并举,稳妥有序化解和处置存量风险,严控增量风险。
在部分问题机构退出方式上,曾刚认为,破产清算带来的风险外溢效应较大,通过兼并重组来理顺所有债权债务关系,也是因为此前有过重组合并的案例。另外,这样做带来的风险也较小。更重要的是,将小机构变成大机构,可以做强资本实力,有利于完善公司治理和经营机制。
“辽宁农商银行吸收合并的36家银行里不仅有农商银行,也有村镇银行,这也表明了监管和相关部门对地方金融风险的重视和决心。”王剑辉表示。今年1月,金融监管总局在2023年工作综述中提及,村镇银行重组全面启动。2023年以来,全国已有多家村镇银行被主发起行或其他村镇银行吸收合并。
值得一提的是,这背后也映射出农村中小银行长期以来在支农支小、乡村振兴等方面的突出贡献。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末,农村中小银行总资产55万亿元,占银行业总资产14%;超过70%的法人机构和网点在县域;涉农贷款16万亿元,小微企业贷款17万亿元,支农支小贷款占各项贷款比例保持在80%左右,新增可贷资金90%投放在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