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钦文、潘展乐奥运夺金,标志着中国体育向高端化升级|财经峰评
图片来源:郑钦文官方微博
巴黎奥运会如火如荼,中国健将捷报频传,目前不但在金牌数量上位居前列,更是在拿金项目上取得重大突破。郑钦文、潘展乐的金牌,分量尤重。
女子网球单打,是女运动员商业价值最高的大项目,欧美垄断了100多年;
男子自由泳100米,代表了人类游泳速度的极限,几乎是仅次于男子百米、男子跳高的大项目;
男子游泳4X100米接力,是彰显游泳整体实力的大项目,美国垄断了40年。
在这些大项目上取得正面突破,打破欧美垄断,标志着中国体育像中国制造一样,开始向高端化升级。
从“小巧难女少”到主流大项目
巴黎奥运会设有32个大项,329个小项,与东京奥运会的33个大项339个小项基本持平。这300多块金牌,每一块都弥足珍贵,但仍有一些含金量更高。
运动项目的影响力大小,有几个维度。一类是基础体能指标,代表人类肉身极限,如奥运口号“更快更高更强”所显示,男子百米,男子跳高,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一类是群众基础广泛,参与者众,大家投注的感情和重视程度也就更高。足球,篮球,便是如此。不过足球有影响力更大的世界杯,篮球有商业化运作高度成熟的NBA,这两块奥运会金牌倒不算本项目的最高荣誉。
还有一类是商业价值大。高尔夫,拳击,赛车,便是代表,这些项目的顶级选手是运动员富豪榜上的常客。
网球在欧美同时具有群众基础广和商业价值大的特点,奥运金牌虽然在专业领域略逊色于大满贯冠军,但含金量仍然明显高于足球和篮球的金牌。
君不见,37岁的德约科维奇手握24个大满贯,仍然坚持第五次参赛奥运,并在夺冠后跪地大哭;女子网球排名第一的斯瓦泰克,在被郑钦文击败后当场崩溃失态,事后痛哭6小时。
这也反衬出郑钦文夺冠的含金量。其不仅是中国网球在单打项目上的突破,也是少有的中国体育在高度商业化项目上的突破。
全世界范围内具有广泛影响力的商业体育项目并不多,去掉橄榄球、棒球、冰球等北美异常发达而其他地区不怎么玩的项目,足球、篮球之下,就是网球。
而网球还是少有的男女基本同酬的项目,许多女网球手的年收入都在千万美元以上,拥有强大的训练和商业运营团队,一个人就是一个公司。
全球女运动员收入榜上,女网球手长期占据TOP10半壁以上江山,2023年更是包揽了除谷爱凌之外的九个席位。
郑钦文的女网单打金牌,纵向看,堪称自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中国女排拿下首个“三大球”项目金牌以来,最具价值的女子项目金牌;横向看,则是全球最具商业价值的女子项目金牌。
而男子项目上,潘展乐的100米自由泳金牌,可以说与许海峰的奥运首金,刘翔雅典奥运会110米栏夺金,同等分量,也让中国体育免遭“阴盛阳衰”之讥。
人类不能飞,只能在地上跑,在水里游。在地上跑要比在水里游又更为基本。
田径百米飞人的地位,远比其他项目要高,它代表着人类奔跑的极限速度。有网友发起所有运动项目的“GOAT”(Greatest of all time的缩写,意为历史最佳)评选,百米记录保持者博尔特始终是人气最高的候选人之一。
能够跟博尔特竞争全项目GOAT的人,除了家喻户晓的贝利、乔丹,就是菲尔普斯,他是当时人类游泳的极限,更有单届奥运狂揽8金的创纪录壮举。
GOAT之争并不严谨,但也可以看到,能够入围的选手,不是在田径、游泳中的基础大项目,就是在足球、篮球这样的大球类项目。
在潘展乐之前,最伟大的中国男运动员名单里,刘翔一定是最有竞争力的候选人之一。他在有障碍的短跑上证明了中国人以及黄种人的能力。但跨栏不算是田径里的大项目,至少跟百米、跳高、跳远不能比。
而自由泳100米冠军,代表人类游泳的极限速度。单从项目本身的分量而言,它比110米栏要高。
如今潘展乐横空出世,以破世界记录的46.4秒夺金,如果能够保持状态,继续夺冠,甚至继续打破世界纪录,那么中国人以及黄种人就是当前在水里游的最快的人。
从1984年参加奥运会开始,中国在奥运金牌榜上一直收获颇丰,到2008年更是挟东道主之利一举拿下金牌榜首位。但是,即使那时,中国体育强国的成色,也受到一些质疑。
在一部分人的刻板印象中,中国的奥运金牌是靠“举国体制”堆资源堆出来的,与大众体育无关;而且,中国夺金的项目,集中在“小巧难女少”,很多都是别人不怎么玩的边缘项目,商业价值较低。
能够把“小巧难女少”做到极致,拿到金牌,也是很了不起的事。但如果只能靠“小巧难女少”夺金,那也多少显露出一些问题。
不过,郑钦文和潘展乐的金牌,足以打破这些刻板印象。
图片来源:潘展乐官方微博
市场经济与全球化支撑着中国体育高端化升级
在网球和自由泳夺冠的同时,多个网友发现,中国新能源汽车屡屡出现在巴黎街头。从表相看,这是因为6月份新能源汽车龙头将其欧洲旗舰店开到了香榭丽舍大街;再深入探究下,这两件事之间,有着某种内在联系。
现代竞技体育运动,实质是工业革命的产物。自1896年首届奥运会以来,奥运奖牌数与国家经济实力紧密相关。金牌总数前十名排行榜,与经济强国前十名排行榜高度重合。
汽车是现代工业文明的重要标志,是一个国家制造能力的集中体现。中国作为制造业大国,在跻身第二大经济体的同时,多届奥运会稳居金牌榜第二,中国汽车开始走向全球。这是市场经济与全球化发展的必然结果。
郑钦文与潘展乐的金牌背后,也可以看到市场经济与全球化的力量。
像郑钦文夺冠的网球,一度被称为贵族运动,现在也很贵,贵在场地成本和学习成本。跟羽毛球、乒乓球比,网球的场地大得多;跟足球、篮球相比,单位面积参与人数少得多。大城市寸土寸金 ,小城市又没有足够的选手基数供养优秀教练。网球要想发展,需要相当强的经济实力支撑。有媒体称郑钦文一路走来,投入超2000万,毛估估大体不差。
从李娜到郑钦文、张之臻,女子接力登顶,男子崭露头角,网球运动在中国已经起势。李娜和郑钦文的团队,都具有高度国际化和市场化的特点,这是市场经济和全球化的结晶。
天才选手的出现从来都不是偶然,而是有群众基础和选手基数。李娜时代有郑洁、彭帅、晏紫,郑钦文时代有王欣瑜、张之臻,背后更多个家庭都在这条路上,说明支撑得起相关财力的家庭越来越多,能够输血帮助天才苗子的社会体系日臻成熟。
潘展乐夺金的游泳项目,很能反映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基本身体素质和体能水平。
从技术上和训练体系上看,游泳已经非常成熟,其培养、训练成本并不像网球那么高,需要的是整体身体素质良好基础上的天才爆发。
中国有14亿人的庞大基数,有山河湖海的复杂地貌,有跨度极大的经纬度,有千百年以来的多民族融合,出运动天才的概率很大。
过去由于经济发展水平所限,中国人蛋白质摄入量偏低,身高和整体身体素质均不如欧美发达国家。而随着经济发展,中国人的蛋白质摄入量有了持续提升。
在蛋白质摄入方面,常见肉食中质量最高的是牛肉。据统计,经济动物平均饲料转换效率,白羽鸡肉鸡约为2——2斤饲料转化1斤肉,肉猪约为4,肉牛约为8。
从牛肉摄入量来看,20世纪80年代初,中国居民人均牛肉消费量大约为每年1公斤左右。到了2020年,人均牛肉消费量大约为每年6-7公斤。由于区域发展的不平衡,大城市人均数量远高于此。
没有改革带来市场经济的发展,中国人大概吃不起这么多的牛肉;以中国的人均耕地数量,没有开放带来的全球化大市场,14亿人就算有钱也吃不上这么多牛肉。
在优质蛋白质的支持下,中国人的平均身高从1980年代的男性165左右女性1米55左右,逐步提升到2020年的男性1米74左右女性1米62左右。在大城市,这个数据还要更高,应该已经跟上了牛肉摄入量很高的澳大利亚,其男子平均身高也就1米78。
随着中国人的肌肉密度与牛肉摄入量同步提升,中国的优势运动项目逐步从射击、跳水、乒乓这些小巧项目,向游泳、网球、田径方面扩展。有理由相信,此前苏炳添东京奥运会跑出9秒83不会是绝唱,而是田径的另一个重要开始。
当然,中国的体育产业改革还在路上,还有像足球、篮球这样令人遗憾的大球项目。但必须承认,中国的体育产业正在攻克着一个又一个主流大项目,正在肉眼可见地向高端化升级。
在郑钦文、潘展乐身后,有成千上万的小郑钦文和小潘展乐吃着牛肉,喝着牛奶,跃跃欲试,等待着那将要盛装出场的未来作者|胡润峰,编辑|刘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