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14 15:27:23

吴晨/文 杭州外卖骑手下跪事件引发关注。杭州警方通报了事件的前因后果，8月12日中午，这位骑手在西溪世纪公园中心园区送外卖过程中将栏杆踩歪，被园区保安拦下，该外卖员因担心影响其他订单派送遂下跪，后引发现场人员聚集。网上传言的保安对骑手处以罚款，通报并没有提及。

如果深究，这起极端事件背后其实是整个社会中平等精神的缺失。

为什么说这一事件凸显了平等精神的缺失？我分享四个维度的思考。

首先，平等需要每个人都学会换位思考。保安和外卖小哥一样都是普通劳动者，外卖小哥在时间压力下的难处，保安天天看在眼里不可能不知道，换位思考可以化解很多冲突。男儿膝下有黄金，即使是违反园区规定的行为，处理也需要有一个“度”。道歉和下不为例应该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但是，这种对平等的理解还是太粗浅了，更为深入的平等是什么？是我们需要努力扫除每个人完成自己工作时可能碰到的人为障碍，而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对别人的辛苦视而不见，甚至将自己的便利建立在对别人的压榨之上。

很多园区都有限制外卖骑手进入的规定，我们经常见到在园区里狂奔的骑手，也经常在园区外见到临时乱停的车辆。这似乎司空见惯。但是，扫除哪些人为的障碍能让外卖或快递小哥的劳动更便利？我想，这是值得园区、小区、平台和消费者都深入思考的问题。园区在设置快递车辆进入规则时，需要设身处地为外卖或快递小哥着想，如何可以让他们递送更便利，比如增加更多入口或给出更清晰的园区指引。平台是否可以在有限制外卖车辆进入规则的园区订单时给予更充裕的递送时间？实践平等需要每个人都意识到必须做取舍，不可能“既要”“又要”。园区不应该只想着自己的管理便利，毕竟“叫外卖”已经是当下不可或缺的一种生活方式。极端地设想一下，如果一个园区为了自己管理方便，出台园区内禁止叫外卖地规定，一定会遭到园区员工激烈的维权。在平台端和消费者端，也要意识到“又快又便宜”其实不太可能长久。

第三，平等的内涵是所有工作都是平等的，没有谁高人一等，对每一位劳动者都应予以同样的尊重。我们需要在整个社会推动这样一种平等文化，废除任何“高人一等”的明规则和潜规则。提供服务的骑手是服务员，与公仆是服务员其实是一样的含义。从《我在北京送外卖》这本书中我们能读到一些骑手心理上的压抑和愤懑，而这种压抑往往是面对一系列不公平的遭遇累积而成。对由此而可能爆发的情绪的危害，我们不能大意。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清晰地意识到，在经济面临挑战的当下，化解潜在的戾气非常重要，而这需要尊重和爱心。

最后，我们必须意识到平等对待每一位劳动者，意味着全社会要努力增加劳动者的收入，尤其是底层劳动者的收入。便宜的劳动力所支撑起来的行业，都不可能是长久之计。同时，靠“透支”才能挣到体面收入的行业也不可持续。整个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大目标应该是，让每个劳动者努力但不内卷也能过上体面的生活。

（作者为财经作家、晨读书局创始人）